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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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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必须集中注意力。
岳昆仑不想把体力用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纠缠上,他转身要走。
剃头佬不会在人背后下手,这无论对他自己还是他的名头都交代不过去。
“嘿!”他的左手搭上岳昆仑后肩。
岳昆仑回头。剃头佬出手。
那把剃刀是他师父送给他的,剃头师父,原意是想叫他在上海滩有个凭手艺吃饭的家伙。那个慈眉善目的剃头匠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苏北乡下来的小徒弟,既用他给的剃刀剃头修面,也用来割开别人的喉咙。剃头佬的名头很快在上海滩传开。
剃头佬控制那把剃刀就像控制自己的手指一样灵活,五寸长的刀刃啪地弹出,寒光直掠对手的咽喉。剃头佬对自己出刀的速度和拿捏的力度相当自信,至今为止,他一次也没有失过手,但他很快就不这样想了。对手的反应速度快得超过他的想象——上身硬生生往后一挺,刀刃擦着他咽喉的皮肤切过,留下一条极细的血丝。剃头佬来不及遗憾,手腕灵巧地一翻,刀锋又反掠回来。岳昆仑现在要是想站稳,就正好是把喉咙送上刀刃,他加速往后翻倒的动作。刀刃贴着鼻尖掠过,能感觉到森森的寒气。岳昆仑后背还未接触到地面,剃刀又从下往上斜撩上来,向他落下的脊背迎去。三次出刀一气呵成,流畅自如。岳昆仑来不及多想,左手一撑地面,身子凌空往左侧翻,但还是慢了半拍。
剃刀就像剃头佬手指的延伸,高速运动中的刀锋轻微地一滞,剃头佬心中一喜,得手了!
刀刃发出一声脆音,吃上的并不是皮肉,而是金属。岳昆仑估算得很准确,后背的武士短刀挡住了剃刀的一击。剃头佬一愣的霎那,岳昆仑的身体落地,双腿同时剪上剃头佬的脚脖。剃头佬扑通倒地,没等他翻起,脖子上一凉。剃头佬身体一僵,觉得自己玩完了,那是刀刃接触的感觉。
等了片刻,并没有想象中的痛感,刀尖没有顶进去,剃头佬睁开眼。
“为什么?”岳昆仑还是没有表情,手上的武士刀顶在对手脖子上。
“什么?”剃头佬很平静。为生存他能不择手段,但真要逃不过死,他心中亦是坦然。常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从出道那天起,他就没奢望过好死。
“我们有仇?”
“没有,我不认识你。”
“那为什么下狠手?”
“你看不起我。”
“就为这个你就要杀人?”
“别啰嗦,给老子来个痛快的!”剃头佬眼里凶光毕露。
岳昆仑收回了刀,他不会杀中国人,更不会杀第5军的弟兄,如果可以选择,他连日军都不想杀,他不想杀任何人。
剃头佬诧异地看着岳昆仑慢慢走开,又恢复了之前那种走路的方式。他突然觉得自己能走出野人山了,只要跟着这个人。
雨越下越大,山路更加泥泞,几米以外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剃头佬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前面那个模糊的人影,一刻也不敢停。从早上起他就一直跟着,岳昆仑走他也走,岳昆仑停他也停。他的步调开始与岳昆仑合拍——每分钟105步,每小时休息5分钟。剃头佬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抬头咒骂了一句老天,但他看不见诅咒的对象,浓密苍黑的树冠遮蔽了天空。处于雨季的野人山就是地狱,就连想看见一块完整的天空都是奢望。剃头佬把左手手腕凑到耳边,表还在嚓嚓地走。这块欧米茄防水表是他从一个英国军官手上脱下来的,那时候手表的主人再也用不上手表。荧光时针在昏黑的光线里指向四点,剃头佬觉得该找地方过夜了,按他在野人山走了一个月的经验,天很快就会变黑。剃头佬一直认为自己算是意志坚强的人,但前面那个人就像长了颗石头心——他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思,一直在稳定坚韧地往前走,好像没有什么能阻挡他走出野人山的决心。剃头佬的脚很痛,他不知道前面那人的脚痛不痛,在泥水和石砾上走了几十天,就是块铁也蚀了。
“嘿——”剃头佬忍不住了。
岳昆仑没有停,也没有回头。天色黑透之前还可以再走二里路,这二里也许就是生与死的界限,要想活着走出去,就在这点点滴滴的坚持。
剃头佬不再发表意见。同样是长了卵蛋的人,他能扛住,自己就也能扛住。
野人山的黑夜是剃头佬见过的最黑的夜,他懂得了伸手不见五指是什么意思,庆幸的是,前头那个人在最后一点儿天光消失之前,在一个山洞口停下来,精准得像他腕上的表。
雨布张开扯在洞口外,被密集的雨点打出寂寥的声响,雨水顺着雨布叮叮咚咚淌进一个铝饭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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