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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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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嘉二十年秋。
今日是景仁帝之后阮皇后的五十华诞。三月前朝廷已颁下圣旨,免了全国各地一年的税收,赦免了一些人的罪,就连犯了死罪、秋后处斩的也以流放等刑罚从轻发落了。大赦天下,普天同庆,一时间人人感恩戴德,歌颂皇帝与皇后万岁千秋。
当朝宰相府中,阮无双正在奶娘和贴身丫鬟墨竹等人的摆弄下,穿戴着层层叠叠的纱罗裙子,整妆打扮。今晚皇后寿宴,她获准与母亲一同出席。这个恩宠可不是普通的官家小姐可以享有的。就算是皇后大寿,能出席的,除了皇家的人外,也只有朝廷一品大员的诰命夫人。连二品诰命也轮不上,更何况是寻常未出阁的小姐。
但她不是普通人,所以自然不能与她们相提并论。他们阮家自本朝开国时就追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太祖登基后,论功行赏,她先祖被封武宣侯。到了高宗这一代,依旧恩宠不衰,三十五年前将她当时只有十五岁的姑姑指婚给了六皇子,也就是现在的景仁帝。二十年后,景仁帝继承大统,她姑姑顺理成章地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此后十几年,阮家更成了当朝数一数二的家族,纵观朝廷上下,无人能出左右。她自小就生长在这么一个钟鸣鼎食之家,因是阮宰相中年得女,所以更是宠爱有加。她上面仅有两个哥哥,却是富贵异常,分别在圣嘉五年和十一年被招为驸马。
皇帝和皇后从后廷走出,整个大殿立刻钟鼓齐鸣。升座仪式开始,乐声奏起,丹陛下陈列的铜龟、铜鹤、鼎式铜炉中燃烧起檀香松枝,香烟缭绕。她的姑姑穿着尊荣华贵的朝服,满脸的欣悦,与皇帝并坐在龙椅上。皇子宗族、文武百官按品级排列、跪满廷前,在乐声中行三跪九叩之礼,三呼皇上万岁,皇后千秋。
但她却知道姑姑过得并不像世人所认为的那般快乐。阮皇后在景仁帝身边三十五年,享尽人间富贵,却始终未能给皇帝产下皇子,膝下只有两位公主。在后宫,任凭你有再美的姿色、再多的恩宠,没有皇子,就等于没有护身符,地位可能随时岌岌可危。好在皇帝与皇后感情一向很好,举案齐眉,恩爱甚笃。后宫里又多的是嫔妃美女为皇帝诞下子嗣,所以皇帝也并不在意,至少让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觉得是这样。
景仁帝还在太子位时,就有姬妾欧氏和刘氏分别产下了儿子。后来两位姬妾先后都染病去世。所以当时的阮太子妃心生怜悯,就双双抱过来抚养,视若己出。现二子俱已长大成人,与阮皇后感情深厚,待之与生母无异。
是夜,御花园内大宴。园内五色彩绸结篷,各色宫灯装点,火树银花,说不出的豪华奢侈,富贵庄严。东边是以孟淑妃为首的宫廷内眷及以大皇子百里皓庭为首的诸皇子皇女,西边则是以她父亲阮宰相为首的众大臣,按品级服色携家眷垂手而立。而她因情况特殊,皇后下了令,权站在皇女一排之末。虽只末位,已引来很多朝廷命官及其家眷的羡慕眼光。
众歌姬踩着优美动听的音乐,献上《众星拱月舞》,舞姿轻盈柔曼,飘逸出尘。席间,众人见皇上兴致颇高,纷纷敬酒,开怀畅饮。
她寻了借口偷偷退了席,打发了姑姑指派给她的侍女,沿着曲折蜿蜒的走廊一路行去,一直到了太掖湖边。
云翳遮掩,一弯明月在沉沉的云海中穿行,月华淡淡,隐匿而朦胧,把昏暗的光辉轻轻地投洒在远近不一的殿堂上,重叠如山峦般的琉璃瓦顶反射着清幽的光晕。远处依稀传来宴会的丝竹声,幽雅动听。却也把此处衬托得益发幽静了。
她俯下身,轻轻掬了一捧水,清凉舒畅。今日穿着盛装已经整整一日了,她也觉得累了。在人前,她向来应对自如,大方得体的。再怎么说她也是堂堂的宰相千金,绝不可失了阮家的体面。但私底下,她却是极烦厌如此庄重繁琐的穿着的。若是在自家府邸就好了,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松了发髻,月下赏花。
自两位哥哥被招为驸马后,皇上另赐有府第。所以整个宰相府的后院由她一人独占,只有奶娘、丫鬟、侍女方可入内。连护院也只有在每日的固定时间进入巡查。因此她向来喜欢捧书流连后院的花园里,赤足玩水,对花私语。
母亲大人老是唠叨她,说日后若是出了阁,要如何得了啊。但爹爹却向来由着她,只要她开心就成了。她自然知道,爹娘是极爱她,甚至见不得她受到哪怕是一点点的委屈。一直以来,她想做的事情,只要合乎情理,不至太荒谬,他们也总是点头答应的。就如她念书识字一事来说,一开始母亲总是反对,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她就是不依,定要念,爹爹也就摸着胡子含笑点了头。
大约是因为爹爹让她从小女扮男装随着小哥听夫子教书的缘故,以至于她现在只要有什么不听话的,母亲大人就会念叨爹爹,说都是让他给宠的。而爹爹总是会含笑回道:'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生来就是给我们宠的。'母亲每每总是啧着横爹爹一眼,但眼波流转间却是一万一千个同意的。
也正因为爹娘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所以对上门求亲的人一再地挑来拣去,以至于她现在已经年过十七了,还尚未有婚配。倒不是因为她容貌的问题。想当初,她姑姑,即当今的阮皇后,就是因为貌美出众、艳冠京城,所以才被高宗皇帝许配给当时的六皇子,她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单单就今日她的出场,就已经让所有人惊艳了,她虽不是经常抬头,却没有忽略众人的眼光。
'阮小姐,皇后娘娘有请!'一内侍的声音在身后恭敬地响起。'带路吧。'她拢了拢衣服,优雅地转过身,随内侍而行。
宫内道路曲折复杂,她虽非第一次来,但还是陌生得很,特别是在这偏僻生冷的角落。想来他刚刚定是找了她一段时间的。
跟随内侍弯弯曲曲地绕过几个亭台楼阁,这才到了一个阁楼里。她定睛一看,此处并非是姑姑所居住的昭阳殿。
'皇后娘娘命奴才将小姐您带到此地,请阮小姐稍候!'不愧是在姑姑身边当差的内侍,虽然觉得很面生,却极懂得察言观色。她刚刚微微皱眉的举动,已然被他看在眼里,所以才会有此番解释。
说罢,那内侍已经躬身退了出去。因是夜晚,阁里已经掌了灯,清清晕晕地照亮着。这么望去,楼内没有什么摆设,迎门西墙下,摆有紫檀条案一张,上面陈设着瓷瓶,瓶里插了几朵花,隐约是海棠。
另有紫檀木的暖榻和一紫檀圆桌。圆桌上摆有一方黄杨木棋盘和一琉璃香炉。看来是妃嫔们平日里随处休息之所。
她微微蹙眉,不知道姑姑让人将她带到此地到底是何用意。思虑间,竟闻到了一阵幽幽的清香。
仔细一看,这才哑然,原来琉璃香炉里细细长长地飘着一缕烟,依稀是苏合香的味道。但慢慢闻着,又觉得不像,家里平日里也备有苏合香,大多数是宫里赏赐的。不过这味道好闻却很是不一样,渐渐地,整个人也飘飘然起来......
墨竹发现自那日小姐从宫内回来后就有点不一样了。具体怎么不一样呢?她也说不出来。平日里,小姐也是安静的,偶尔喜欢闲散地窝在园子深处看书,或者在池里泡足。
虽然孙奶妈见了就急得跳脚,说这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但在她看来,小姐除了这点,也没什么更吓人的举动了呀。但现在,她老是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子发呆,甚至捧着书也会神游天外。自宫里回来后,连洗澡、穿衣也不让她服侍了。
从宫内回来已经有几天了,阮无双还是处于震惊状态。她那日竟然昏睡过去了。后来猛地惊醒了过来,这才发现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暖榻上,竟然衣衫半褪,凌乱到了极点。她呆呆地扶着榻,慢慢地站了起来,身体有种莫名的酸痛从腿间传出来。就算她没有出阁,不懂男女之事,也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她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她不知道要怎么告诉母亲,唯有缄默。都是她调皮贪玩,一个人溜到角落里去了。不然,也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况且宫内的事情向来错综复杂,一个不小心,可能会牵扯出无数腥风血雨。就算告诉了爹娘,让姑姑知道了,也没有办法彻查到底的,毕竟牵涉到当朝宰相千金的清白。若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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